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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3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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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3 章

維耶香水是黎好眠私藏的味道, 她幾乎不會在公共場合用這款香水,日常生活中她不噴香水,在特定的場合中只用固定的幾款, 她最開始用維耶的味道,純粹因為周世嶼,因為周世嶼喜歡, 所以她也喜歡。

一般來講, 也不會有人會註意她身上香水味道的變化,周世嶼問出口後, 有幾秒鐘的停頓,黎好眠略微遲疑地看他,說:“沒有換。”

她出席這種活動基本用這款藍色海洋調的香水, 不濃烈, 微微帶著海水一樣的氣味,清爽。

在點完那支煙以後,周世嶼很長的時間都沒有移動,他這樣垂眼看人的時候, 黎好眠竟會生出一種錯覺。她應該跟面前這個男人糾纏一起。

“是嗎。”

周世嶼說了一聲, 拿出另一支煙,偏頭點燃,抽過一口。

淡淡的煙霧從兩個人的口腔中繚繞出來, 在清暉之下纏繞一起,分不清是從誰口中出來的,而與此同時,周世嶼突然靠近, 黎好眠聞到苦茶的味道。

他沒說話,只是伸手拿掉了落在黎好眠頭發上的桂花, 指間的猩紅仿佛就在黎好眠的耳邊,有灼熱的感覺。

黎好眠咬著煙,不敢轉頭看他,等耳邊那絲灼熱的痕跡消失後,她才伸手把嘴邊的煙拿下來,恍然去看周世嶼。

她猛地想起之前在拍戲的時候,周世嶼用力握住她腳踝的力度,稱不上疼痛難耐,但很像是一種警示,她當時以為周世嶼是不高興了,所以才用這種方法提醒自己收起那些無用的心思。

在今夜,月亮照舊高升的晚上,煙頭灼熱的痕跡再次讓她產生類似那種感覺,她不清楚現在的周世嶼是不是不開心。

只是因為她今天沒有用維耶香水。

“不喜歡了嗎?”

周世嶼冷不防問她。

黎好眠跟剛才一樣迅速回覆:“怎麽會,”說完又覺得這句話有歧義,容易讓人誤解,解釋說,“不是的,造型師幫忙搭配的。”

藍色海洋調適配人魚主題。

周世嶼似乎不是很在意這個答案,聽完後點頭,“那就還是喜歡的。”

黎好眠覺得今天晚上的周世嶼,跟以往不太一樣。晚宴上她分明沒有喝酒,卻被周世嶼的話弄得暈乎乎的,周世嶼應該也沒有喝酒,她並沒有在他身上聞到酒精的味道。

但兩個人的對話都不太正常。

“喜歡的,”就如同之前她一直喜歡多廣寶的味道一樣,黎好眠說,“我喜歡的。”

周世嶼眼裏揉碎了點星光,黎好眠覺得他身上那股蓄力撕咬獵物的氣勢正在逐漸消失,周世嶼咬住煙,問她想不想出去走走。

就在這裏?

黎好眠還沒開口說出什麽周世嶼便接道:“不用擔心,不會被拍到的。”

在跟他對視的零點幾秒中,黎好眠便同意,也沒有問他要去哪裏。周世嶼說不會被拍到,她還矯情擔心什麽,只管跟上就是,在分別十八天以後,這種機會她求之不得。

就算鬼迷心竅也無妨,她需要沈淪,和偶爾的放縱,至少現在。

夜風,滿天的星光。

黎好眠覺得這已經不是在做夢了,如果第二天是世界末日,她也不會有任何的遺憾。

周世嶼開車的姿勢很規整,兩只手扶在方向盤上,開得很穩,車子停的地方是座幽靜的別墅。

這是黎好眠的第一感覺,裝修設計還有整體風格太像是人居住的房子,可細一打量,又不太是。

兩邊的門自動打開,周世嶼開車進去,只說:“不是住所,”他笑了下,意有所指,“你不用緊張,我沒帶過人留夜。”

黎好眠聽懂後臉上開始發熱,不敢去看他。

像是私人場所,周世嶼將車停進車庫,為黎好眠打開了副駕駛的門。

黎好眠下車,這才發現兩個人穿的衣服還是參加晚宴時的裝束,寶石藍色的襯衫,漸變的魚尾裙。

其實這顏色好般配的。

黎好眠心想。

周世嶼瞧她一眼,問:“你怕?”

黎好眠思緒收回來,搖頭:“不怕。”

她明白陳澤口中的敬畏,但她並不害怕周世嶼。

周世嶼伸出手示意她往前走。

黎好眠感覺他就在背後,兩個人身上依稀還有剛抽過的香煙氣息,明明他們什麽都沒有做,卻仿佛彼此異常親密過。她之所以這樣想,是因為周世嶼說話的時候她幾乎能感受到他胸腔的共振,擊打她的心臟。

“怎麽不問問這是什麽地方?”周世嶼按下電梯鍵,“社會新聞上有不少類似的報道,你不擔心我圖謀不軌?”

黎好眠從來沒這樣想過。

因為他是周世嶼,所以她無端地相信他。

也是奇怪,黎好眠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麽單單對周世嶼毫不設防,或許王銳說得沒錯,她就是一個戀愛腦罷了。

見她不說話,周世嶼笑笑,電梯到達三層,他問想喝什麽。

“隨便就好。”

黎好眠回。

空蕩蕩的客廳,只有兩條沙發還有一個吧臺,落地窗的窗簾拉上,屋內的亮度緩緩增強,這裏的裝修沒有多少溫度,看著冷冰冰的。

“在我這裏不用隨便,”周世嶼松下脖頸的兩粒紐扣,去吧臺拿水,“你想說什麽都可以。”

黎好眠怔了一會,接過他手裏的溫水,抿了一口,沒有應聲。

周世嶼杯子裏是黃色的液體,裏面加了冰塊,折射出破碎的光芒。

咣當一響,周世嶼眼裏帶著笑意,他不算彎眸,但是笑起來的時候眼尾總是稍稍下擺,是彎眼的形狀,盡管只有一點笑意,也足夠令人心馳神往。

“跟我去看看其他t地方?”

他問。

黎好眠握住水杯,說了聲好。

周世嶼按下遙控器,兩邊的窗簾被拉上去,黎好眠震驚之餘發現,在那些窗簾背後,掛了幾十幅畫作,全部用畫框裱起來。

“畫放在這邊不容易遭受腐蝕,”周世嶼解釋說。

這裏的溫度還有濕度被人工調整過,環境十分適宜畫作保護。

其實黎好眠最想看的不過是周世嶼的畫,那張私藏在錢包裏的照片是她的魂牽夢縈,在這琳瑯的畫作當中,她望向了領她過來的男人,很多疑問想要脫口而出。

“為什麽。”

她問得很小聲。

周世嶼沒有聽清,往她這邊靠了下。

兩種熟悉的味道交融在一起,黎好眠心中空白一下,看著人沒說話。

周世嶼很好脾氣地繼續說:“嗯?”

黎好眠忙撤回視線,喝水掩飾,“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?”

帶她過來看畫作。從喧囂熱鬧的公共場合到安靜偏私密的空間,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。

周世嶼眉梢有些倦意,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現在的他似乎讓人很好接近,他流露出來的情緒黎好眠從未在鏡頭中看到過。

“沒什麽,”周世嶼說,語氣松散,“就當我少位佳人陪伴。”

漫漫長夜,周世嶼如若這樣說,換做旁人會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,黎好眠不執著於這位佳人是自己的原因,她滿心只有一個念頭,她跟周世嶼的距離變近了。

於是聽完這句話,她便點點頭,未發一言,倒是周世嶼沈默看她好幾秒,而後無聲輕笑,邀請她去看掛在墻上的畫作。

多數是周世嶼十幾歲時的作品,這些作品的風格多變,有的詭異怪誕,有的端莊典雅,能從這些畫中看出作者本人的心理狀態。

情緒那麽穩定的一個人,在年輕的時候居然也會有這樣的畫風。

五顏六色的線條,勾勒出男人或者女人的身姿,不按常理的皮膚和頭發顏色,五官略顯扭曲,背景也是彎彎曲曲的,黎好眠有說不上來的感覺,那些線條就像是從生命中崩裂的縫隙,從日覆一日的生活中蔓延出來。

她想到了李嚴。

不,周世嶼跟李嚴還是不一樣的。

拍完《阿夜》以後,黎好眠有挺長時間的戒斷反應,她有時半夜醒來,望著窗外一點亮光發怔,總感覺她仍住在那個小島上,第二天清早出去就能看到周世嶼站在海邊,那些日子,她幾乎每天都會遇到周世嶼。

他們談過一場兩個多月的短暫戀愛。

戲裏的那些臺詞她還記得,李嚴這個人的生活經歷從那座島嶼上抽離出來,落到如今這座別墅裏。

黎好眠無數次告訴自己,李嚴是李嚴,周世嶼是周世嶼,而她也不是顧舒。

一場戲拍完以後,就像分手。她把自己完全代入進去了。

玻璃杯裏的溫水變涼,黎好眠從那些畫裏出來,周世嶼坐在背後的沙發椅上,撐著太陽穴,閉目養神。

這種環境太容易讓人產生錯覺,黎好眠盯著他的身影,是包裏的手機震動將她拉回現實。

好在這震動聲沒有吵醒人。

黎好眠拿出手機看一眼,櫻桃給她發消息,問她在哪裏,沒找到人。

黎好眠出來得太倉促,忘記跟助理還有經紀人說,她跟周世嶼一起出來這種事很不好說,說少了容易惹人誤會,說多了又不太合適。

她跟周世嶼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麽故事。

她看眼周世嶼,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。

關上門的那一刻她喘了一口氣,先是給櫻桃發微信說自己在外面,不用擔心,之後給王銳撥了個電話。

電話接通的那一秒,王銳便壓低聲音有些著急地問:“你去哪裏了?”

黎好眠往外走走,有些猶豫說:“我在外面遇到了周先生。”

“周世嶼?”王銳有些驚訝,而後緩神,有些放心了,說起另一件事,“你走後劉明正過來找你了,問我你去了哪裏。”

劉明正找她有什麽事?

黎好眠:“他找我……”

“不好說,上次劇組一起吃飯的時候他不是對你有點意思嗎?”王銳說完沒兩秒,便問,“周先生帶你出去的?”

黎好眠還在想劉明正的事情,順著回:“嗯,他帶我出來了。”

意識到什麽以後,她說:“我跟他,沒什麽的。”

他只不過帶她來看畫。

雖然這話說出去她自己都覺得有些牽強。

王銳:“行我知道了,明天接你還是怎麽?”

“不是的,”黎好眠趕緊打住他,“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,周先生也沒那種意思。”

王銳提醒:“好眠,”他語氣無奈,“男女明星夜晚單獨相處,你說在狗仔口中會是什麽樣?”

就算是白的也能傳成黑的。

黎好眠不是不懂這個道理。

“不過因為是周世嶼,”王銳又說,“我就沒那麽擔心。”

黎好眠想問原因,話到嘴邊被王銳先一步詢問:“好眠,你對周世嶼到底什麽想法?”

窗戶外面有路燈,透過樹影斑斑駁駁,黎好眠瞧著那處,只說:“銳哥,我只希望他一生平安順遂,沒其他想法,也不想跟他在一起。”

有些人只是喜歡就行,不用非要在一起,從她喜歡周世嶼那一刻就這樣想了,就算一起拍過戲以後她多了些貪念,想法還是這樣。

王銳似是妥協,又像無語,“好吧。”

掛斷電話以後,黎好眠回剛才的房間,看到房門虛掩,留下一條縫隙。

周世嶼不在沙發椅上,站在了落地窗前,手裏還是那杯加冰威士忌。

“周先生,”黎好眠看著他的背影,“我該回去了,謝謝您帶我過來。”

周世嶼轉過身,放下威士忌,語氣平淡,“我喝酒了,不便送你,讓我的司機送你回去。”

黎好眠推脫:“不用了周先生……”

“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地方,你覺得別人能找到你嗎?”

周世嶼說話時嗓音也像杯子裏的酒,威士忌很烈,他此時的聲音聽著還是平穩的,落在黎好眠耳中感覺有點異樣。

“好的,”黎好眠接道,“那麻煩周先生了。”

“不必。”

周世嶼撥通電話,極短交代兩句,他丟下手機,“司機在樓下等你,你跟他說地址就可以。”

黎好眠還要道謝,周世嶼卻搖頭,“你還要謝到什麽時候?”他說完後嘴角繃緊,擺了下手,“沒事,路上小心。”

他心情不好。

黎好眠覺察到他的情緒,不知道原因,也不敢問,只好說:“那我先走,周先生再見。”

周世嶼:“嗯,去吧。”

從別墅大門出來的時候,黎好眠有種頓澀的感覺,堵在胸口。司機很客氣地為她打開車門,詢問地址後便將車子開了出去,路兩旁的樹影不斷後退,她忍不住回頭看。

三樓的落地窗前,站立一個高大的身影,而就在她回頭的那一刻,那抹身影便從窗前消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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